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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相信只要她看了画,他就什么话都不需要再说了。

    但水虹却总是不置可否。先是说抽不出时间,后又说阿霓快期中考试了。再以后说让她想想。周由每次打电话催问,总也得不到确切的回答。

    画展开幕的前一天夜里,周由最后一次打电话给水虹。水虹轻轻说了一声祝你画展成功。周由的耳边响起一声闷雷,电话挂断了,雷声的轰鸣持续许久。

    整个画展期间周由情绪低落。如果水虹真的不来北京,那还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幅画送给水虹呢?这封情书实在太大,无法邮寄;而彩色图片无论放大多少倍,也放不出画面的效果。再说,在图片上他无法告诉水虹,让她看到凝在巨画中他真正的“血汗”了。这半年多,他是在铁皮顶的大仓库画室里度过的。炎热的夏季,他整天待在那间闷热潮湿,室温高达39℃的画室里,挥汗、挥笔、又挥蚊。那份辛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。他好像经历了整整一个夏季的爱的炼狱。最受不了的是西郊的蚊子。就在他向水虹发动猛烈的夏季攻势时,他同时也在遭受花脚蚊群的轰炸和俯冲。他已不知被多少只蚊子吸过血,又不知把多少只吸饱了他的血后懒懒停在画上的蚊子,用画笔把它们按进黏糊糊的画面上去了。人们常说心血之作,其实多半是夸张之词;但如果说此画是他的心血之作,真是千真万确。他估计起码有百十只血蚊被他融入了画中。假如仔细看画,如今画面一部分油彩的笔触上,还残留着蚊子的花脚和残体,以及斑斑血渍。

    画展期间,周由真希望会有一家艺术公司愿意出资,把他的巨画拆开装运到苏州展出,这样他就可以将画送给水虹了。但水虹那幢小楼又怎么能装得下这幅画呢?如果水虹是一位未婚女士就好了,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封情书,亲自护送到她的宫殿去的。如果她嫌此爱此情不够重的话,他还可以画更多更重的,就像米开朗基罗那样,把她整个宫殿的墙壁穹顶全部画满。画上一生一世、直到来生来世也不会画完。离开苏州以后,他曾一度希望自己能把水虹忘记,但水虹却像一株与日俱生的魔树,在他心里失控般疯长。他的爱恋、爱的梦幻和冲动,因着分离而加倍膨胀,水虹更像一个美丽而陌生的女妖,令他深深入迷,迷得刻骨铭心,深入灵魂骨髓。无论水虹开门还是不开门,他都会一直画下去的。

    但是找他购画的老板,却没有一个来自苏州,就连无锡常州的都没有。周由苦不堪言,失望至极。他真想立即飞往苏州,把水虹“绑架”到北京来读他的情书。他望着那些在画前流连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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